妳我皆在與生活苦戰
「我們一生，最需要什麽？」
朋友顧楨這樣問我。
十年前，顧楨曾有過一樁錯誤的婚姻。
為了全力支持丈夫的事業，她辭掉名企的工作，專心照料家庭，最後卻得到對方出軌的消息，和一句輕飄飄的「對不起」。
這並不是一個立刻就讓人頓悟的勵誌故事。
她在煙酒中沈淪了很長一段時間，直到被檢查出胃癌初期，切除了胃的三分之一。
疾病摧殘了她的身體，卻也推動她去反思：不能讓餘生都被絕望拖入深淵裏。
為了讓焦灼不安的靈魂獲得寧靜，她玩起少年時的愛好：做手工娃娃。
日復一日的編織，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小玩偶在她手上誕生，也讓她慢慢撿拾起對生活的希望。
盡管很慢很難，狀況不時有起伏，但她在努力重新掌控人生。
去年，她開了微店，售賣自己的手工作品。
並將製作過程拍成小視頻，吸引了10多萬粉絲。
年初的疫情，讓人們不得不宅在家。
她的粉絲更多了，天天催她更新。
復工後，工作室的生意一下子激增。
她終於從最艱難的歲月裏，掙紮著走到了遼闊之地。
前些天，我路過她的工作室，與她相約吃飯。
她提出了開篇的那個問題。
我還在思索時，她笑著說：
「其實，人這一生，最需要四個朋友。」
01
最珍貴的朋友：健康木心曾說，健康是一種麻木。
只有當身體出現問題時，才會感受到麻藥消退後的劇痛。
顧楨回憶剛離婚那會兒，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。
直到醫院報告上「癌癥早期表現」這句話警醒了她，她還有女兒，還有父母，還有每一個明天。
她不可以不珍愛自己。
這次的病痛，是老天給自己一個醒悟的機會。
而我的小姑子小慈，卻沒有這般幸運。
小慈也經歷了婚姻的波折。
離婚後，為了爭口氣，她每天奔波忙碌，身體不舒服，也捨不得去醫院檢查。
直到有一天倒地不起，被緊急送往醫院，已是肺癌晚期。
僅僅一個月後，便拋下老邁的雙親和年幼的稚子而去。
懵懂不知事的孩子問：「媽媽什麽時候回來？」
眾人含淚：「媽媽去了天上。」
一天，孩子突然指著天空問：「媽媽能從天上下來看看我嗎？」
我婆婆的淚水止不住地流。
過年吃團圓飯，大家都默契地不提什麽。
只是在洗碗時，婆婆喃喃自語：「今年少了副碗筷。」
疾病，讓生命輕如鴻毛，卻給生活留下泰山之重。
顧楨說，當她在生死門外滾過一遭，才明白了一個真理：
就算妳對生活中的壹切都深感失望，也要記得應當對自己的身體負責。
想想那些以為扛不過去的夜晚，那些背著人痛哭的角落，其實，沒有一項關乎過我們的生死，不過是些擦傷。
健康之外的，都不叫挫折。
楊絳先生說：「人這一生，自私很容易，愛自己卻很難。」
健康，是我們最珍貴的朋友，它用「失去」這種方式，提醒我們：好好愛自己。
健康地活著，才接得住命運的起承轉合。
妳想要的詩與遠方，才不會建在流沙之上。
02
最溫暖的朋友：善良曾在網上看到有人提問：人為什麽要善良？
有一個回答深深觸動我心：因為妳我皆在與生活苦戰。
顧楨說到有一次在路邊買雞蛋餅，旁邊一對擺攤的小兄妹，眼巴巴地看著她手中的雞蛋餅。
那對小兄妹守著一個擺滿了日雜用品的小地攤，穿的衣服已洗得發白，顯然家境有些艱難。
顧楨想了想，多買了兩份，遞給他們。
付款時，發現賣雞蛋餅的老人只收了她一半的錢。
那時的顧楨做完胃部手術，心中正是一片悲涼。
這三份半價的雞蛋餅，卻讓她感受到了善意的柔軟。
她說，世界總是殘酷，但我們還是要選擇善良，因為只有如此，才會遇到更多善良的人。
生命裏會有回聲，只有愛，才能引領我們找到愛。
所謂積善成福，大概是說，我們的壹生是壹場積累，也是壹段循環，妳曾經積攢的人品，兜兜轉轉，最終會帶妳前往安寧福地。
就像那個著名的盲人提燈夜行的寓言，為他人點燃燈火，送去光明的人，也驅散了自己的黑暗。
一切福田，皆離不開心地。
「老婆孩子在天堂」的林生斌，曾在微博寫道：
「有時候，我在想，有些人，總是要在孤獨中積蓄力量，熬過一段不為人知的艱難歲月。
然後就像火車駛出隧道，溫暖和光明一下子撲面而來，妳才發現，原來世界可以如此和顏悅色。」
世間並非一直和顏悅色，那是林爸爸用溫柔慈悲生出的鎧甲。
人世間的善意，是我們最溫暖的朋友，為我們將堅硬的生活，敲開了一道縫隙。
當我們行役於世，也不那麽孤苦無依。
03
最美麗的朋友：微笑香港老牌女星鄺美雲家境貧寒。
母親在她10歲時，患上重病。
還是需要人照顧的年紀，她卻每天放學後，做好飯菜送到醫院，一口口地餵母親。
30平米的家，住了十來人。
她睡在陰暗的閣樓裏，只能小心翻身，無法坐立。
在如此環境下長大的鄺美雲，從未埋怨命運不公。
相反，她會轉到逆境的背面，為困苦人生找一個新的角度。
睡在逼仄的閣樓，但可以側身看電視，有多少人能一回家就看電視啊？
雖然要走好遠的路上下學，還要照顧母親，但可以走街串巷，認識不同的人，也是很開心的事。
即使生活不易，每天起床後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對著鏡子微笑：
新的一天，要從歡迎自己開始。
她後來對記者解釋：
「為什麽一個人會特別受歡迎或者不受歡迎呢？
其實，人都是在照鏡子。
妳開心，自然別人也會對妳微笑；
如果妳整天黑著臉，別人怕妳都來不及，怎麽會和妳接觸呢？」
難怪港劇裏總是有一句：「做人呢，最重要的是開心啦。」
這個世界是鏡像的，妳對它微笑，它才會為妳綻放歡顏。
紀錄片《生活萬歲》裏，一對沿街賣唱的盲人老夫妻，靠著微薄收入，艱難度日。
中秋之夜，爺爺奶奶特地開了一瓶酒，舉杯相碰。
生活再難，也要釋懷。
「我能夠投胎到人世，就要享受快樂。」
黑夜裏的微弱星光，要揚起笑臉，才能接得到。
顧楨說，她現在很喜歡趙薇的壹句話：
「我不喜歡蘋果，但如果妳現在給我一個蘋果，我會變著法讓自己愉快地接受，比如，炸了它，或者煮了吃下去。」
總要把那些苦都咽下去，才能吐出清甜芬芳。
人生實苦，也偶爾微甜。
就像泰戈爾在《飛鳥集》中所說：
「縱使傷心，也不要愁眉不展，因為妳不知道誰會愛上妳的笑顏。」
04
最有趣的朋友：愛好顧楨剛離婚那會兒，曾陷入巨大的自我懷疑，天天檢討一定是自己有問題，才會被放棄。
困在絕望裏的她，為了熬過漫漫長夜，做了一個又壹個手工娃娃，用那些可愛的玩偶，治癒自己。
穿彩虹毛衣的女孩、撒嬌求抱抱的麋鹿、攀在欄桿上的長耳朵兔……
每一個玩偶，都是她自己。
玩偶越做越多，女兒幼兒園的老師、家長群裏的媽媽們，都成了她的粉絲。
顧楨發現，原本是為了轉移悲傷的小玩意，竟成了帶著她走出陰冷隧道的壹束光。
小時候，對大人們在生活中的左右為難，總是嗤之以鼻；
長大了才明白，求解人生這道題，我們常常無能為力。
那些令人難堪的時刻，其實並沒有什麽道理可分析，甚至都沒有教訓可吸取。
顧楨說：「我終於想通，這不是我的問題。但妳要問我如何應對，我也沒有好辦法，只能找壹件可以釋放情緒的事情，然後靠著它扛過去。」
汪曾祺老先生有本書《生活是很好玩的》，老爺子壹生坎坷，可他卻說：「人不管走到哪壹步，總得找點樂子。」
喜歡養花的人，每天看著花朵為綻放最美的姿態而努力，就覺得自己也不應放棄；
喜歡畫畫的人，週末帶著畫板，去湖畔靜靜寫生，壹地雞毛的日子仍有些微詩意；
喜歡攝影的人，閑暇拍拍風景、拍拍身邊的人，經年後回首，從瑣碎中品到甜蜜；
喜歡運動的人，將工作中的不得意、生活裏的不堪憂，全都甩到了汗水裏。
人生不就是關關難過，還是要關關過。
在這一關又一關的中間，用我們熱愛的東西，找到樂趣，然後，笑著扛過去。
05
毛姆說，人生如刀鋒，越之不易。
在與命運和歲月不動聲色的暗戰中，這四位朋友可能是給予我們最大支持的人。
保持健康，妳才能抵禦世事刁難；
不舍溫暖純良，美好終會與美好相遇；
如果生活非要和妳開個玩笑，就順便對自己笑壹笑；
堅持一件熱衷的事情，妳會感到自己仍活著。
人生的路曲徑通幽，我們一路翻山越嶺、默默攀行，用時間兌換了領悟。
善待生命中的四位友人，他們會幫妳：
在被打擊時，記起妳的珍貴；
在迷茫時，愛妳所愛，行妳所行。
世間治癒的，是願意自渡的人。
